第279章 地图
柚柚看着倒在血泊中已没了呼吸的人，心绪远比想象中的平静。
她寻了个借口岔开了总陪在自己身边的婢女和侍卫们，兜兜转转来到了原身的墓前。
秋日的落叶打着旋地落在了她面前的枯叶堆里，金黄的颜色看着甚是喜人。
那被她插入泥土中的桃木枝也在凡间的土壤中生根发芽，舒展着枝条，像是侍卫一样守护着那小小的墓碑。
虽然系统每次见都要嚷嚷不科学，这怎么可能养得活这种话。
但是它确实生得很好，枝干虽还纤细，却已然挺直，表皮泛着健康的色泽。
就像是秋日也并未为它带来衰败，细长的叶片在微凉的秋风里轻轻摇曳，每一片都绿意盎然，充满了勃发的生命力。
不知道是不是敝帚自珍的缘故，可能是自己亲手栽种的桃树枝，柚柚细细打量着，竟然觉得它比在天庭上的桃树生得都更要讨喜。
于是她伸手摸了摸那细嫩的枝叶，一边将最近发生的事都说给了她听。
好像这样，声音就能透过阴阳两界的阻隔被死去的灵魂听见一般。
只可惜，她这次也依旧没有得到回应。
柚柚小小地叹了口气，在一旁的空地上坐下，秋风将她的裙裾吹起，也像是扬起了她心中的愁绪一样。
当初下凡的时候，一心只知道要积攒功德。
睁眼就看见了原身被欺负，她就满口答应了下来要帮她复仇。
说是复仇其实也不恰当，比起让这些欺负她的人离开这世间，其实她更希望能让他们后悔。
后悔曾对她做出的一切以及漠视。
但现在她早就能察觉到这样的情绪了，这份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，她却依旧稳固地存在于这具身体中。
甚至。
或许是时间过去得有些久远，又或是她初临人世时意识还并不清醒。
总之，她其实已经回想不起来当初原身交代了她什么了，只在意识深处保留着对任务的懵懂记忆。
可能是因为在人世间待久了，也有了太多羁绊，以至于柚柚现在偶尔都会以为自己就是生于此间的人。
啊啊啊真的好奇怪。
她活了五百多年还没遇到这么奇怪的事！
猪脑过载的结果就是她原地打了个滚，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祛除内心的烦恼。
忽然。
像是茅塞顿开一般。
她一下子坐起身。
五百年......
这个数字，好像也跟她自己有关系啊？
她......会和这个世界有什么关系吗？
柚柚一时间心乱如麻，不知道如果真的有联系的话，是好事还是坏事。
但至少现在可以肯定是，就算是完成了原身的心愿，她也依旧可以以这个身份留在这个世界。
这就已经很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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饕餮最近很焦躁。
一会化作毛茸茸的黑团，在地板上滚来滚去，撞得桌椅哐当作响，一会又化作人形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，把脑袋埋在厚厚的毛毯里。
毛毯还是柚柚专门吩咐了婢女熏过香的。
浓烈到隔着几步之外都能闻到让人鼻子不适的气味。
但显然对于饕餮来说没有起到什么作用，那股气味本就不是凡人能嗅到的，普通的熏香自然也无法阻挡。
闻得到吃不到。
这对于饕餮而言，简直是世间最恶毒的酷刑。
柚柚刚从外面回来，裙摆上还沾着几片落叶，就看见了饕餮那副鸵鸟一样的模样。
她拍了拍手，将那些细小的草屑拍掉，然后才悄咪咪靠近。
然而平时随便就能逮住她小动作的饕餮这会像是失聪了一般，只埋着头急促地呼吸着，像是连防范的意识都没了。
弄得柚柚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，担忧地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旁边。
“要是忍不住的话，我们要么先顺着这股味道出发好了？”
饕餮一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挣扎，他用力地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，把那张俊美的脸埋得更深了些。
声音从毛毯里闷闷地传出来，带着一股子自暴自弃的烦躁。
“不行。”
“区区一点气味，还能乱了我的心智不成？要是这点定力都没有，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！”
柚柚：“......”要是说话的时候不一边抖着一边说，可能还有一点可信度。
柚柚也不戳穿他，只托着腮帮子，安安静静地看着他。
像是自己也觉得心虚。
又强调：“就是因为太闲了容易胡思乱想，所以才会被这种东西吸引，你给我找点事做，随便什么都行，转移一下注意力就行了。”
柚柚环顾四周，一片狼藉，受伤最严重的无疑是她的桌子，桌角处像是被用来磨牙了似的直接缺了一角。
要不是木材用得够厚实，这桌子基本也可以宣告退休了。
柚柚看得眼角直抽抽。
宠物拆家来的。
她叹了口气，从板凳上跳下来，转身翻找了起来。
不一会儿，她抱着一个长长的卷轴又走了回来。
就离开的一小段时间，饕餮又化作了黑球似的兽型，把自己卡在博古架和墙壁的缝隙里，试图用物理方式隔绝那要命的香味，整颗球都在微微发抖。
柚柚走过去，用指尖轻轻戳了戳它。
没什么反应。
穷奇从高处跳下来，轻巧落地，肉垫踩在厚实的毛毯上，悄无声息地就靠近到了柚柚身边，伸出爪子把她挪开了点。
“太轻了，喊不醒它的。”
柚柚还没反应过来，穷奇一脚就踹在了那黑团的身上，力道大到一旁博古架上的古玩都振动了，饕餮“嗷”地一声转过头，用谴责的眼神看向穷奇。
穷奇：“别装死了，起来干活。”
“再不起来，我就把你拿去当蹴鞠踢了。”
黑球露出了一双眼睛，控诉：“不就是吃胖了一点点吗！至于天天说我圆吗！”
并非一点点。
吃的没这么少。
好在饕餮的视线很快就落在了柚柚的手上。
“......这是那个，柳家那里找到的地图？”
“是呀。”
他们一开始觉得柳家的宗祠里说不定有什么需要的线索，但是搜到最后，也就只找到了这张地图。
柚柚说着，将手里的卷轴“哗啦”一声在地上铺开。
那是一幅巨大的地图，上面用精细的笔触描绘着山川河流，城郭村落。
就算是按照艺术品的标准，都是一幅极好的水墨画。
柚柚没学过作画，但是对美丽事物的欣赏是不需要学习就与生俱来的。
每次看见这张地图，她都要惊叹一声。
只是它作为地图，却实在算不上合格。
上面的山川河流城郭村落，虽描绘得极具风骨神韵但具体的位置比例却多有失真之处。许多地方只有模糊的轮廓，却无名称和详尽的路径标注，更无实际的距离尺度。
美则美矣，却难以按图索骥。
以至于他们对着这张图研究了许久，也没参透这图上的特殊图标具体是位于何处。
“这个够吸引注意力了吧？”
柚柚用两只手把饕餮从墙边抱到了摊开的地图前，叮嘱了几句：“小心一点，这个可不能用来磨牙哦。”
饕餮：“......那个是意外。”